背簍少年的弟弟也學網球了
原標題:背簍少年的弟弟也學網球了
因為在網球場上背起家鄉(xiāng)竹簍的抓拍照片,14歲的佤族少年 王發(fā)“火了”。照片中的他,膚色黑里透紅,眼神明亮,臉上洋溢著酣戰(zhàn)奪冠之后的興奮,瞬間感動了無數(shù)網友。人們無從想象他的背簍里裝著怎樣的童年,卻看到了此時此刻,里面滿載著的鄉(xiāng)情與夢想,親切地稱他為“背簍網球少年”“我們的網球王子”。
在賽場上背背簍的王發(fā)。賽事舉辦方供圖
9月14日,王發(fā)應邀入駐微博,迄今已有超過11萬粉絲。只不過,他的更新頻率是以“周”為單位——這是因為,教練張曉洪規(guī)定,每個小隊員一周只能玩一次手機,最多1小時,王發(fā)也不例外。
在他贏下青少年網球巡回賽廣州站U14組男單冠軍之后,“草根”網球教練 張曉洪和他一手創(chuàng)立的云南野象網球俱樂部,也進入了更多人的視野。這個俱樂部里,如王發(fā)一樣從深山走出的佤族網球少年還有6位,其中5個人拿過各類別巡回賽的冠軍。而在這些孩子眼中,總教練張曉洪就像“父親”,是他們的依靠。
最近,王發(fā)回到云南滄源與家人團聚。他6歲的弟弟 王藝也背上了網球拍,跟著哥哥到俱樂部學球。
57歲的云南漢子張曉洪堅定地告訴南都、N視頻記者:“我想讓更多愛心企業(yè)和愛心人士加入到我們的網球公益中,讓更多大山里的孩子有機會從事體育?!?/span>
云南昆明,野象網球俱樂部的最新合影。
意外走紅的照片
火遍全網的“背簍少年”組照,出自網球圈著名攝影師 李建藝之手。作為2022亞瑟士青少年網球巡回賽的官方攝影師,8月28日,他在廣州南沙國際網球中心的高空上定格了那一幕。
“當時王發(fā)剛剛經過緊張的比賽,拿到了U14(14歲以下)組的男單冠軍,已經捧完杯了?!崩罱ㄋ嚫嬖V南都記者,“有個熱心球友將特意帶來的佤族特色背簍遞給他,王發(fā)一見到這個東西,很親切,就接過來背上,把他的拍子放在里面。巧合的是,那個球拍交叉擺放的感覺,剛好像是溫網的logo,又像兩把劍一樣,讓我一看就覺得很有武俠味道,揮拍如同亮劍。所以,就在他稍微回頭的瞬間,我按下了快門?!?/span>
李建藝拍下的“背簍少年”照片。
賽事結束一周之后,李建藝把這組照片發(fā)在了自己微博上。后來的全網走紅,乃至由新華社傳播到海外,是他不曾料到的。不過,用相機記錄王發(fā)和他的小伙伴們,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。
2020年7月,云南昆明安寧市舉行的中國網球巡回賽測試賽上,李建藝的鏡頭第一次捕捉到了王發(fā)。在眾多參賽球員里,這個少年小小的個頭,跳得卻很高,球風勇悍,斗志旺盛,每拿下一分,便會激動地握拳,用一聲嘹亮的“come on”為自己鼓勁兒。那氣勢,讓拍過很多大滿貫球員的李建藝閃過一個念頭——“宛如納達爾!”
那次測試賽中,王發(fā)進入男單四強。李建藝記得他在完賽之后,蹲在紅土場邊,非常投入地計算自己能拿到多少獎金。“我很好奇,是什么樣的環(huán)境把他培養(yǎng)出來的?”很快,他就主動找到王發(fā)的教練張曉洪,探訪了這群佤族少年當時的訓練基地。
那是一片靠近滇池、位于昆明市郊小區(qū)內的露天場地。網球場共4片,幾十個孩子需要輪流使用。從地面開裂的程度,不難看出它原本荒廢已久。張曉洪以每年十多萬元的價格租到這片場地后,因為不確定來年是否還能競標上,也沒有舍得花錢翻新。
球場之外,馬路之內,有一片活動板房,是小隊員們的宿舍、飯?zhí)?,以及張曉洪的辦公室,充滿生活氣息。孩子們把樣式并不統(tǒng)一的訓練服搭在晾衣繩上,下面一行是襪子,再下面一行是洗刷干凈的運動鞋。在李建藝眼中,他們是“住在集裝箱里”,但王發(fā)樸實一笑說,“每天推開門就能打球!”
2020年7月,李建藝拍攝的云南野象網球俱樂部訓練用球和磨穿的球鞋。
李建藝把他實地探訪拍攝的圖片發(fā)到網上:開膠的場地、反復使用的訓練球、已經磨穿的球鞋……很快引起了網球圈的關注。
了解到孩子們的現(xiàn)狀,有知名網球生產企業(yè)的負責人一下子捐了50箱網球,還有運動品牌捐了新衣、新鞋、新拍子。來自民間球友的熱心捐贈也不少,廣州小球員鄧沛恩還寄給他們10個網球包、12盒文具。
隨后,媒體也進行了報道,這是張曉洪和少年們第一次“出圈”。
張曉洪說,他永遠感激李建藝。
不甘心的“草根”教練
在媒體第一次聚焦之前,張曉洪創(chuàng)辦的野象網球俱樂部一直獨自撐持。自稱“草根教練”的他,離婚后沒有房產,在俱樂部最困難時,咬牙賣掉了自己的車。
他堅持的是一個常人不能理解、連家人都無法接受的事業(yè):在有償教青少年網球的同時,自掏腰包帶幾個少數(shù)民族學生學網球,還管吃管住,管文化學習。
接受南都記者采訪時,“60后”張曉洪從頭回憶起了他的教練夢。
“我的運動生涯始于體校,后來進入云南省隊。游泳隊也在過,籃球隊也在過。我小時候的教練叫周云,他很帥很帥,游泳的姿勢特別好,教了我們很多做人的道理。我們都崇拜他,模仿他。從那個時候,我就夢想當一名教練?!?/span>
年輕時的張曉洪。
“作為運動員,我還是屬于有夢想的那種,但我想進國家隊幾乎是不可能的?!?989年,由于年齡等原因,張曉洪很無奈地“下隊”(退役)了。對他來說,重新找一份工作不難,他先后在電力公司、銀行、昆鋼等單位從事過很多種職業(yè),可始終沒有一個讓他真心喜歡和滿意?!拔姨貏e想證明,我來到這個世上有多大價值。”
時間來到20世紀九十年代。一個偶然的機會,他得知在廣東做網球教練、陪練,收入頗豐。身為前職業(yè)運動員,張曉洪對網球不陌生,而當時這項運動在中國極為小眾,有的城市連一片網球場都沒有?!拔铱匆娙思医?小時網球就可以掙到80元,我1個月的工資才一兩百元。當時也沒想那么多,就這樣融入了這一行。”
張曉洪的網球教學從廣東開始,后來輾轉去過江蘇、浙江、山東、新疆等省份?!拔野l(fā)現(xiàn)我真的特別喜歡教練這個身份,愿意到處打(球)、到處教。但一開始我不太會帶隊員,帶小孩出去打比賽的時候,總是輸,重新激起了我追求勝利的斗志。那時候,我就開始不斷地學習,向身邊高水平的教練討教,慢慢地也積累、總結出了自己的一套經驗。”
2014年,漂泊多年的張曉洪終于“定”下來。他回到云南昆明,組建了野象網球俱樂部,開始自己辦學。
尋找“理想的學生”
回看張曉洪2014年的朋友圈,除了網球相關,還轉發(fā)了大量探討教育的文章。他堅信,體育是一種很好的育人方式,甚至堪稱“最頂級”的教育。
張曉洪把他的網球俱樂部命名為“野象”。這個名字也蘊含著他對教育的思考。
“我覺得人跟動物是一樣的。動物世界里,那些貓貓狗狗,小狼、小獅子,它們需要的是什么?需要的是陽光、游戲、玩耍。人也一樣。有時候我們對文化課過度強調,以我個人的觀點,那真是揠苗助長,違反了自然的規(guī)律?!彼诓稍L中告訴南都記者,“野象俱樂部的‘野’,是野生,是指我們要遵循自然;‘象’是強大,只要遵循了自然,你就會慢慢變強大……”不同于單純收課時費的兒童網球教練,張曉洪試圖影響學生家長的教育觀,換句話說,他不只是在“教網球”,還想“做教育”。
張曉洪。
張曉洪也一直在尋找“理想的學生”。2014年,他就發(fā)過朋友圈:“正確理解網球的,(學費)分文不收?!?/span>
一次自駕游的經歷,讓他的視野從城市小康家庭的孩子擴展到了大山深處。他偶然發(fā)現(xiàn),云南山區(qū)孩子的體能好得超乎想象,加上他們更能吃苦、肯拼搏,似乎天然具備了優(yōu)秀運動員的素質。即使經過訓練,最終沒能達到高水平,這些山區(qū)孩子也會修得一技之長,日后到大城市做教練、做陪練,收入也比較可觀。
想法“通了”,張曉洪就努力爭取實現(xiàn),但許多地方對網球的印象還停留在所謂的“貴族運動”,一聽他的提議,都覺得是虛無縹緲,難以置信。后來,借著云南省第十五屆運動會在臨滄舉辦的契機,張曉洪終于說動了臨滄市滄源縣文體局,與自己的俱樂部合作,下鄉(xiāng)公開選材,組建、培養(yǎng)該縣的青少年網球隊。
王發(fā)的家在滄源縣的一個偏僻山村,幾乎就在中緬邊境線旁邊,當時還是建檔立卡貧困戶。2016年,張曉洪來到滄源時,他上小學二年級。在王發(fā)的印象里,那天他們學校有4名同學參加了選拔,經過長跑、短跑、接球等測試,他和另一名同學被挑中,淘汰率50%。
而當時他并不知道的是,比起選材,張曉洪花了數(shù)倍的精力,去說服他們的家長——大都是四十多歲的普通農民。 張曉洪曾想,一個月只收1000元學費,還包食宿。可這個“優(yōu)惠價”仍然超過山區(qū)家庭的承受能力,甚至是理解能力。所以這一次,他的說辭變成: “只要孩子能跟我好好打球,你們一分錢不用出!”
家長們看著他手機上的訓練照片和各種獎杯、證書,終是答應了這個“協(xié)定”,讓自己的小孩跟著張曉洪走出滄源,去往省城昆明。王發(fā)和他的小伙伴們,就這樣成了滄源縣第一批正式接觸網球的孩子。
“5000拍”訓練法
這些“小佤族”跟城市里學網球的少年少女有什么不一樣?
張曉洪笑著回答南都記者:“完全不一樣!你知道嗎?當初他們來的時候,我們之間連日常交流都困難, 他們講的佤語我聽不懂,他們講的‘普通話’,我也聽不懂!很多孩子不會洗澡,或者不愿洗澡,也不愿洗衣服,被我逼著才去洗……但既然是我把他們帶出來,就不能光是教他們打球,這些方面也得一樣一樣地教?!?
王發(fā)這批佤族孩子,大多生于“奧運年”——2008年,到了七八歲才聽說“網球”,對這項運動缺乏了解。日復一日的基本功練習,在他們看來實在是機械又枯燥。幾個月后的春節(jié)假期,他們回了滄源,然后一個都不回來了。還是張曉洪逐一登門,說破了嘴皮去勸,才把大多數(shù)孩子“撈”回來,但最終仍有3個人離隊。至今他都難以釋懷,其中 有個孩子已經在全國比賽中打出一點名堂,可是家長覺得家里缺勞動力,堅持把他叫回山里放豬。
面對好不容易找回的學生,張曉洪改變了教學方式,用愛心和耐心留人。
“首先,我的伙食要比他們家里的好;他們想玩的玩具,比如模型槍、遙控汽車,我到處收來,或者買新的,作為一種獎勵,他們是很在乎的;每天晚上,孩子們要聽故事,不能重樣呀,我還得學怎么講,給他們講歷史上的人物,講費德勒,講李娜……到了不用講故事的年紀,就要轉換成講道理,激發(fā)他們內心對網球、對勝利的渴望。讓他們明白,只有自己強大起來了,才有選擇權,不然只有被選擇——光是這個道理,我就一遍遍講了很久。”
改變在潛移默化中慢慢發(fā)生,網球夢想開始在孩子們的心里發(fā)芽。王發(fā)回憶:“第一年的時候不喜歡(這種生活),過年回去就不想上來了;第二年的時候,我就感覺網球特別好玩,它可以改變我的人生?!?/span>
后來張曉洪就不用督促他們去訓練了,反而要攔著他們不要過度訓練。原本約定的是早上6點開訓,有的孩子四五點就溜進球場,午休過后,再由教練帶著練體能,講戰(zhàn)術、心理,晚上則是學文化課。孩子們的積極性徹底被調動起來了,張曉洪發(fā)現(xiàn),“很多東西安排好了之后,他們自己就會去完成”。
2020年,李建藝鏡頭里的“小野象”們。
張曉洪不是經過專業(yè)體系培養(yǎng)出來的網球運動員,為了提高訓練的科學性,他到各地觀摩,看了大量資料,還研究世界網球巨星們的成長史。“歐洲有一個著名教練說過這么一句話:從一個人拿起球拍開始,到完成1000萬拍的時候,就可以判斷這個人能不能打職業(yè)。我一算,這1000萬拍,我的天哪!如果一年訓練300天,一天打5000拍,那也要七八年才能完成。可怎么才能給他們每個人每天‘喂’5000個球呢?哪個教練也做不到,對吧?后來我想到一個方式,就是讓他們對著墻打,來完成這種‘量的積累’。”
昆明野象俱樂部的訓練場上,有一面墻長80多米,淡藍的底色上,用深藍色繪有五個空心圓圈,遠看就像郵輪上的舷窗。對著這面略有風化的墻,堅韌的孩子們就這樣每天進行著“自我教育”。
球場上的風景
“從量變到質變”,這句話在網球教學中成立嗎?客觀來說,網球圈內對張曉洪這種訓練方式也不乏微詞。有人甚至言辭鋒利:“沒錢,學什么網球?”畢竟從各項訓練到裝備升級,再到營養(yǎng)搭配、運動治療、外出比賽……樣樣都是花銷。 曾培養(yǎng)出張擇、柏衍等中國知名職業(yè)網球選手的教練鮑勤說,要締造出李娜這個等級的網球明星,投入的成本“或以千萬元計”。
但在野象俱樂部,一切花銷仰賴張曉洪個人。為了省錢, 50多歲的他睡了兩年辦公室,也借住過自己妹妹家、弟弟家。“幾年前,我的親生女兒問過我,‘爸,你掙的錢為什么不花在我身上,花在他們身上?’我妹妹跟她說,‘孩子啊,你爸爸50多歲了還有夢想,多難得呀,你要理解他?!比缃裾f起這些,張曉洪也自覺虧欠家人許多。
佤族孩子們的懂事,讓他既欣慰又心疼。在日復一日的努力訓練下,球鞋先是磨光了花紋,再是腳掌處磨穿,他們沒有主動提。比拼基本功時,一分球不出界、不下網,來回打,孩子們能打出三千多拍,球3個小時不落地,上面的絨毛打沒了,他們都不停手。
學習網球一年半之后,在2018年8月舉行的 云南省運會上,這批從山里走出的孩子代表臨滄拿到了金牌。省內各種網壇賽事,他們在同年齡段內難逢對手。這些都是他們第一次被大眾關注前取得的成績。
佤族小隊員們在云南省運會預賽奪金的證書。
2020年7月,李建藝拍攝的照片傳出后,多個全國性網球賽事的主辦方開始主動邀請他們參賽,免除食宿費用。走出云南,與國內經濟發(fā)達省份的選手切磋,這些孩子也毫不輸陣,黑紅的膚色讓他們成為球場上與眾不同的一道風景。
當年9月,在2020“穗明杯”廣東青少年網球巡回賽珠海站的比賽中,王發(fā)獲得U12組男單冠軍,他的另兩名隊友分獲U12女單、U14男單冠軍;同年,和王發(fā)同一批來到野象網球俱樂部參訓的佤族女孩 李嬌,在耐克杯青少年網球巡回賽上奪得女單和女雙“雙冠王”,總排名第1——在業(yè)內人士看來,這是很有含金量的榮譽,“中國金花”張帥、當前被稱為“中國大陸男網第一人”的吳易昺,都拿過這個比賽的冠軍。
2020年,孩子們在耐克杯青少年網球巡回賽成都站“收割”多個冠亞軍。
為了激勵孩子們勇往直前,張曉洪曾許諾:誰在全國比賽中拿到了冠亞軍,就獎勵一部手機?!敖Y果沒想到, 他們一年里拿了11個全國冠亞軍,買手機花了我?guī)兹f塊!”平時張曉洪教育孩子們有諾必行,他自己也要以身作則。不過,手機作為獎品發(fā)到他們手里之后,又收歸教練保管了。
“對于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,過多使用手機會產生負面影響,這是有深刻教訓的。”張曉洪這樣認為,所以他規(guī)定,“小野象”們只有周末才能用一小時手機,平時不能碰。
有的孩子一領到手機就“吃雞”,張曉洪也跟著玩,“我要知道他們在干什么,我玩的水平要比他們高”。
“背簍少年”們的未來
打出亮眼的成績之后,更多資源開始注入張曉洪的團隊。
2020年11月30日,王發(fā)和李嬌在2020中國網球巡回賽職業(yè)級總決賽閉幕儀式上,與他們小時候“睡前故事”的主人公李娜同臺,接過偶像親手贈送的紀念品,激動得直發(fā)抖?;氐皆颇?,兩個人帶頭加練,其他小伙伴們自然也不甘落后。
王發(fā)、李嬌與偶像李娜同臺。
年底,野象網球俱樂部與河北省廊坊市網球協(xié)會簽署協(xié)議,在后者的支持下,擁有了新的“廊坊市野象網球俱樂部”、足足12片網球場,硬件與軟件設施都迎來了“改頭換面”的變化。張曉洪決定把王發(fā)這樣的“大孩子”帶到河北去訓練,低年齡段的球員繼續(xù)留在昆明,由專設的教練帶領。野象終于不用再為場地、住宿等問題發(fā)愁。
但回家的道路也變得更長。不只小隊員們有“鄉(xiāng)愁”,張曉洪對云南也有諸多留戀。“很巧的是,我們這一隊離開昆明去廊坊的時候,恰好有一群云南野象北遷。我們是15個,它們也是15個。我就跟小隊員開玩笑,‘哎唷,野象來昆明找我們了’……”
今年8月28日,王發(fā)在亞瑟士青少年網球巡回賽廣州站的比賽中,以黑馬之姿闖進決賽,并以6-2最終捧杯。對鄉(xiāng)土的親近和思念,讓他毫不猶豫地背上小背簍,質樸與現(xiàn)代、家鄉(xiāng)與夢想,來了一次動人的對撞。賽后,王發(fā)一本正經地介紹: “這是我們佤族的特色農具。如果不是網球,我還在家里幫助父母干農活,我們就是背著小背簍到農田里的?!?/strong>
奪冠當晚,張曉洪請王發(fā)和隊員們吃了一頓海鮮大餐,特準他用手機給爸爸媽媽報喜。沒有更多閑逛停留,第二天,他們又返回河北廊坊的訓練基地,準備后面的全國比賽。
過了半個月,王發(fā)開通微博,第一條就有1000多萬閱讀、2.5萬人點贊。但他也沒有太多時間上網交流,只能抱歉地寫道:“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,我要專心訓練打比賽了,謝謝大家的關愛和支持。”他表示自己會繼續(xù)努力,希望有朝一日成為職業(yè)球員。
9月底,李建藝與“野象們”重聚,給他們拍攝最新寫真。照片中的張曉洪,神情不再嚴厲,更像一位“慈父”,王發(fā)依舊是黑紅的皮膚,樸實的笑容,在更小的隊員面前扮演起了“大哥哥”的角色。
9月底,回到滄源家鄉(xiāng)的王發(fā)。
接受南都記者采訪時,李建藝談道,想讓王發(fā)成為吳易昺這樣的球員可能不容易,但王發(fā)對自己的期待比較切實。作為攝影師,李建藝會盡可能把這份關注和報道堅持下去。
“成為職業(yè)球員是什么概念呢?就是你最起碼要排在世界200名以內吧,18歲的時候在國內能排在前10、前8,然后要去多打國際比賽。”張曉洪這樣回答南都記者。如今,王發(fā)還只是在國內青少年業(yè)余比賽中排名,還需更加努力奮進。
曾經張曉洪是一腔孤勇,現(xiàn)在越來越多人成為他的同盟,身邊的家人、朋友也開始為他而驕傲?!敖衲?月,我女兒結婚了,她在婚禮上對我說的話,讓我覺得她真的長大了,可以成家了。我父親前段時間還說,這輩子終于看我干了一件像樣的事兒。還包括我的老師、班主任——當年我在學校的成績是倒數(shù)第一,現(xiàn)在他們給我的評價也非常高?!?/span>
年輕時,張曉洪苦尋人生的意義,如今他相信,自己的人生價值在于,發(fā)掘并成就更多偏遠地區(qū)有天賦的孩子?!耙驗槿绻覀儾蝗?,他們或許根本不會接觸到網球,這項運動也失去了他們?!?/span>
在廊坊網協(xié)的支持下,目前野象俱樂部付費培養(yǎng)的公益隊員有20多名,除了佤族,還有彝族、傈僳族、白族、漢族、納西族等,從云南向青海、新疆等地區(qū)輻射。接下來,他們還有擴招計劃,建立起年齡梯隊。南都記者獲知,最近王發(fā)6歲的弟弟王藝也背上了網球拍,跟著哥哥到野象俱樂部學球。
王發(fā)的弟弟王藝。
“其實我是這么想的,我一定要把‘野象’這個品牌做好。以后,這些孩子即便不打職業(yè),在我的俱樂部里也是教練?!睆垥院檎f,有些孩子除了球技,學業(yè)成績也好,那么將來可以走特長生的路線考進大學。
沒人能斷言,“野象模式”會不會培養(yǎng)出大滿貫選手,但毫無疑問的是,因為網球,這些孩子們有了親手改寫命運的機會。
南方都市報(nddaily)、N視頻報道
“向著光前行”系列人物回訪
出品:南都即時
統(tǒng)籌:南都記者 向雪妮 陳燕
采寫:南都記者 侯婧婧
攝影:李建藝 部分配圖由張曉洪提供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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